- 前言
俄羅斯憲法設計、長久積弱的 政黨與國會是否真的扮演了總統與總理權力競逐的工具?也就是 說,憲政法規與政黨政治之制度性因素對於解釋俄羅斯高度人治現 象是否具有一定的分析張力?抑或是非制度性因素,也就是普金所 領導之統治菁英派系與權力傾軋更能對俄羅斯該特有現象提供不同 層次的思考? - 研究架構圖
- 俄羅斯民主化進程與半總統制類型
- 「民主倒退」V.S.「主權民主」
麥克佛(M. McFaul)認為,在 1989 到 1992 年之間發生在共產 集團國家的民主化浪潮產生了三種截然不同的結果(McFaul, 2005: 5 ),
玉山據 此將之區分為「穩定民主群」( stable nascent democracies)、「總統專制群」(presidential autocracies)與介於兩者 之間的「競爭性的威權體制」(competitive authoritarianism)。
俄羅斯就是屬於「競爭性的威權體制」的代表國家 - 俄羅斯雖然在 1993 年 12 月通過以三權分立、多黨制、主權在 民等典型西方憲政原則為主的俄羅斯憲法,也符合葉爾基(R. Elgie) 所提出之半總統制定義,即「半總統制即是一個政治體制(regime) 同時擁有一位民選固定任期(fixed-term)的總統和一位對立法負責 (responsible to the legislature)的總理與內閣」(Elgie, 2007: 60)
- 「主權民主」
( sovereign democracy, Суверенная демократия )
2006 年 6 月 28 日,俄總統副幕僚長蘇爾科夫(Vladislav Surkov,Владисла́в Ю́рьевич Сурков)在會見外國記者時提出此概念
「主 權民主」的核心就是強調俄羅斯式的民主模式,它既是一種意識型 態,也是一種政治制度,在這種制度下,民主程序和準則必須服從 於愛國主義和強權國家體制的建造 - 半總統制框架下的高度人治:制度性因素探討
- 對於 俄羅斯高度人治的解釋,如從制度性因素,也就是俄羅斯憲政體制 和國會政治(國會與政黨)面來觀察,是不夠的
- 從憲政體
制面觀,普金從總統轉任總理,卻讓總理從以前被總統架空之行政
權轉而成為實質的權力,俄羅斯的憲政體制並無改變,也就是沒有
修憲的狀況下,這其中的轉變不謂不大
如果試 圖半總統制的框架和次類型的定義解釋俄羅斯的高度人治現況,可 以看出,半總統制定義下的憲政規範和俄羅斯的憲政實踐是矛盾 的,故本文作者認為,從半總統制的次類型定義俄羅斯現行體制是 無意義的,俄羅斯的半總統制仍必須在日後去除高度人治的變項 後,再觀察其憲政實踐,才能真正去評斷俄羅斯的民主走向 - 從國會政治面觀,「總理—總統制」制中總統-總理權 力之政黨介質角色,是否可以解釋普金的高度人治,這也是值得探 討的問題
- 關於俄羅斯總統無黨籍的潛規,是從葉爾欽 1991 年擔任總統,
他認為黨代表不同階級的利益,而他代表國家,他就是國家,無需
政黨的加持,再加上當時的人代會支持葉爾欽的政策,因而使得葉
爾欽並沒有在獨立後的第一時間內舉辦國會選舉,更在 1993 年砲打
國會後,對於共產黨的勢力嚴加打壓,費雪(S.Fish)曾言「從八零年代他(葉爾欽)的鬥爭經歷開始,到 2000 年總統生涯結束,葉爾
欽始終對政黨帶有蔑視,他拒絕領導或加入一個政黨,他認為自己
超越了一般政治,因而在某種程度上是代表了整個國家利益的全民 領袖」(Fish, 2001: 233)。
而普金雖然頒布了「政黨法」,但普金 也遵循了葉爾欽超然於政黨之外的潛規,在其總統任期內從未加入 任何一個政黨,因為普金個人的聲望與政策績效超越任何一個政 黨,而政黨與國會在俄羅斯人民的心目中的政治角色排行是倒數第 一和第二 - 如果從政黨的不成熟與國會的弱勢去推定「總統無黨籍, 總理是否兼多數黨主席是會影響俄羅斯半總統制的權力天平朝總理 或總統傾斜」之傳統政黨政治運作,對俄羅斯高度人治的現象,也 就是對總統權力的限制解釋,也是亟待商榷的
- 即使在普金 的運作下,統一俄羅斯黨(United Russia party, Единая Россия)於 2003 年與 2007 年國會大選成為國家杜馬的第一大黨,也僅是「權 力黨」,而普金雖在 2008 年接任統一俄羅斯黨黨魁,但嚴格說來, 統一俄羅斯黨仍不是「執政黨」,蓋其中的差別是普金並不是為了 實踐統一俄羅斯黨的黨綱而執政
- 普金雖然身兼總理和統一俄羅斯黨黨主席,但在 2008 年政府內閣 16 位部長中,只有三位是統一俄羅斯黨員,由此可見, 統一俄羅斯黨並不具有標準政黨政治中多數黨的重要性(Ministry Poluchat Partbilety, 2008),僅是普金鞏固權力的具民主裝飾性的工 具,僅有輔助意味,而非真正的決定因素
- 綜觀普金時期(2000-2008)之
中央再集權政策,就是要建立一個「強大的國家」(strong state),
試圖恢復有效的垂直權力鏈(restore an effective vertical chain of
authority)體系(Ross, 2005: 355),觀察其實際運作
所謂的垂直 權力鏈體系現象,普金從建立自身的權力菁英開始,以迅速崛起的 經濟成長及國家政策的漸次調整為輔,逐步建立自身的權力層級 (power hierarchy)-普金與權力菁英建構了普金政權,資源型經濟 驅使中央集權的動力,普金政權控制國會與政黨,政黨再控制地方 議會及首長,而地方議會和首長再來控制聯邦主體,出現層層權力 鏈的控制。 - 俄羅斯的民主抉擇,也就是轉往政治威權與中央再集權政策, 本文作者認為如上所述,是與普金的權力菁英層級建構(亦即非制 度性因素)和其衍生的經社問題有著極密切的關聯
- 俄羅斯統治菁英之結構組成與衍生問題:非制度性因素
波特等(Potter, Goldblatt, Kiloh and Lewis)所著《民主化》 (Democratization)一書中特別提到民主化模式三種理論取向:
第 一、現代化理論途徑(modernization approach)-強調許多有關現 行自由民主或成功民主化所必要的社會與經濟要素
第二、轉型理 論途徑(transition approach)-強調政治過程及菁英的主動與選擇, 以解釋從威權統治邁向自由民主的緣由
第三、結構 理 論 途 徑 (structural approach)-強調有利於民主化的權力結構變遷
(Potter et al., 1997: 10)。 - 普金政權統治菁英的來源、背景與特質
- 關於蘇聯解體後,俄羅斯統治菁英的來源有著兩派的觀點
- 主張「菁英流動」(elite circulation),認為蘇聯時期的菁英 集團-「黨政權勢人物」(nomenklature, номенклатуры),已由社 會各階層的新興菁 英所取代
- 主張「菁英再生」( elite reproduction),認為蘇聯時期的黨政菁英並沒有消失,而是經由 俄羅斯的私有化政策,間接將前蘇聯的權力資本化,在葉爾欽時期, 搖身一變成為新一代的俄羅斯政治菁英,並且或在政界成為「權力 黨」,或在金融工業集團具有更大的影響力與潛力
- 雖然在普金時期,普金打擊寡頭,但其打擊寡頭的目的是 為了清除葉爾欽時期的權力菁英,普金雖建構了自身的統治菁英徵 補方式,但,仍有大部份來自前蘇聯的黨政結構,尤其是來自於擁 有蘇聯思維和傾向的人-有 75%-78%的政府官員是來自於前蘇聯 軍方、國家安全或國際事務機構(Inozemtsev, 2009: 42),其新領 導階層和蘇聯舊統治菁英還是有很強的延續性
- 普金時期的統治菁英結構有兩個問題,而藉此衍生出嚴重的政治與社會脫節問題,進而阻礙了俄羅斯的民主發展:
- 知識菁英的邊緣化
上層的統治菁英的組成上就大多來自蘇聯的黨政結構, 知識菁英卻是蘇聯變革的領導先驅,是與現實的統治菁英存在思想 的衝突,而蘇聯解體後,「他們雖然獲得了所追求的政治與學術自 由,但卻失去了相對優勢」 - 是中間階層
(middle class)的匱乏
俄羅斯可以稱為中間階層的人不足 20%,13 而 在有限的中間階層成員中,有很大一部分是小型企業主、個人經營 者和擁有私有土地、較為富裕的地主,而這些本質上是屬於「傳統 的中間階層」,他們的生活方式與價值訴求仍屬於過去,很難理解 和認同現代民主政治 - 統治思想 (ruling ideology)、酬庸 (spoil)v.s 實績
功過 (merit) 菁英徵聘系統
普金政權對於統治菁英選用的標準更加在於政治菁英對於 當權者的政治認同、是否對其統治地位構成威脅、和能否貫徹當權 者的意志,也是基於個人與派系、家族的關聯(也就是親信)或酬 庸性質,而非知識、才能與實績功過 - 統治菁英幾乎是技術官僚
- 技術官僚(technocrats)或技術官僚專家(technocratic specialists)意指該人其教育背景和/或工作經驗皆是在單一專業領 域,通常其專業領域是和其領導的部門有所關連。技術官僚涵蓋強 力集團(siloviki)成員或專家,包含經濟學者、律師和工程師。
- 選舉經歷作為內閣成員跳板數量統計:比較性觀點
- 伊諾忍徹夫認為整個俄羅斯社會 可以區分成三個政治階層:
- 第一個階層,也就是最底下的階層,是 大多數人組成的普通人口。這個階層由於成員的流動與政府幾乎斷 裂,因此大部分的人民不相信政治會考慮他們的需求和期望。但他 們某種程度上比蘇聯時期自由,包涵財產權和遷徙的權利
- 第二個階層是一個較小的團體,通常是由聯邦或地 方菁英所認為的重要經濟計劃參與者。這個團體能夠正式的運用憲 法所保障的自由,但實際上他們的活動是受到嚴格限制的
- 第三個 階層則是統治菁英自己,透過相互利益連結在一起的團體。這個團 體任意建立和改變遊戲規則,結果不用負擔任何責任
- 俄羅斯的政治階層出現了出現了兩個問題:
- 第一層與第三層間的很明顯的出現了斷層,因為俄羅斯的統治菁英 很少是選舉出身,這意味著俄羅斯的第一階層與第三階層間缺乏流 動,特別是垂直的流動,或 稱菁英從社會到國家的流動( the circulation of elites from society to the state),這會導致國家制度除 了不能回應社會主要的需求與利益外,政策的決定也不會以民眾的 利益為依歸,更不用說改善施政能力而對人民負責
- 第二階層的構成大多是蘇聯時期的黨政菁英因為急遽的私有 化而累積大量財富的「俄羅斯新貴」(The New Russians, Новые русские)-1991 年後,在俄羅斯前 20 的企業中,有 30%的董事會 成員及高階經理都曾在前蘇聯的國家管理部門工作過,且很多都在 財政部或是在總統或政府的核心行政機關再轉入商業界(或稱 pantouflage(旋轉門)方式)
- 普金政權統治菁英的派別與權力傾軋
- 普金政權統治菁英的派別
- 強力集團(siloviki, силовики)
強力集團並非一定是泛指「軍職官僚」(militocracy),或是一 定來自於前蘇聯軍方、國家安全委員會(KGB)或聯邦安全局(FSB) 背景的官員,雖然這些成員的比例佔有大部分,但此派系最好是理 解成由核心團體現任副總理謝欽(Igor Sechin, Игорь И. Сечин)和 伊凡諾夫(Sergey Ivanov, Сергей Б.Иванов),及前聯邦安全局局長 與現任安全理事會秘書長帕儲雪夫(Nicolai Patrushev, Николай П. Патрушев)所領導的政府官員與商人的非正式網絡,他們擁有類似 的政治觀點、追求共同的政治議程且謀求對經濟資產的聯合控制 - 聖彼得堡幫(Petersburgers, петербуржцы)
他們來自聖彼得堡,是普金的舊識、校友或昔日同事;他們同 強力集團一樣效忠於普金,但他們一般沒有軍警的出身,大多為技 術官僚(technocrats)。他們是普金所建構的的第二大權力派系,也 是普金用來平衡、制約強力集團勢力的主要力量,包含曾任克林姆 林宮幕僚長和第一副總理的現任總統梅德維傑夫,曾任克林姆林宮 副幕僚長、聯邦政府秘書長和南方聯邦區全權代表,現任副總理柯 札克(Dmitriy N. Kozak, Дмитрий Н. Козак)等。 - 溫和改革派(moderate reformist)
他們主要是一群技術官僚,因為相同或相似的經濟改革主張而 成為一派,是普金推進經濟改革的主要依靠力量。主要人物包含現 任副總理和財政部長庫德林( Aleksey L. Kudrin, Алексей Л. Кудрин)、前經濟發展和貿易部長,現任俄羅斯儲蓄銀行董事會主 席格列夫(German O. Gref, Герман О. Греф)。
這些 溫和改革派的經濟改革理念與普金的需求相符,他們的改革是一種 漸進的、溫和的、「有俄羅斯特色」改革;是要建立一種「有秩序、 可控制的市場經濟」,加強國家總體經濟掌控,而這也是普金的改革著主張 - 統治菁英權力傾軋
利用統 治菁英的權力派系來鞏固自身的權力地位,也利用統治菁英間的派 系鬥爭和權力傾軋來作菁英權力派系的相互制衡,以免統治菁英派 系過份坐大,更甚者,也以統治菁英來權力制衡統一俄羅斯黨 - 自 2004 年以來,國營企業「俄羅斯石油公 司」(Rosneft, Роснефть 後文皆以 Rosneft 稱)和「天然氣工業公司」 (Gazprom) 的內鬥
- 2004 年弗拉德科夫接任總理
- 為了消滅葉爾欽政府 寡頭菁英的勢力,尤科斯事件導致克里姆林宮內部的分裂,而現任 總理卡西亞諾夫(Mikhail Kasyanov, M. M. Касьянов)支持霍多爾 科夫斯基,引起普金不滿
- 提名原俄羅斯聯邦駐歐盟代表弗拉德科夫為總理,這 其實也是間接地鞏固總統權力,不願權力下放議會,限制了俄羅斯 政黨政治的發展,也間接制衡了統一俄羅斯黨的權力
- 2007 年底普金提名梅德維傑夫擔任總統
- 資源型經濟(resource based economy)對於
統治菁英鞏固權力層級與政治威權的推波助瀾
2006 年 OECD 將俄羅斯經濟發展模式定義 為資源型經濟 (Resource Based Economy),此種經濟發展模式也許短期可拉抬俄 羅斯整體的經濟成長,但如果沒有仔細規劃其未來發展,對長期經 濟發展而言,反而會成為其他非資源產業的絆腳石且會使經濟成長 趨緩,甚至停滯 - 資源型經濟存在著不少潛在型風險
- 總體經濟風險,國內 經濟成長容易受外在環境衝擊影響,如果國際價格的劇烈驟降,可 能會引起財政赤字,而舉借外債
- 「荷蘭病」(Dutch disease)風險,能源產業對資金與勞動力產生虹吸效應,牽制了非能源產 業,尤其是民生工業的發展。
- 特有的制度風險,由於龐大的自 然資源利益驅使,資源型經濟國家政治環境多為動盪,常有叛亂或 內戰產生,也由於大量的能源出口常伴隨著貪污舞弊,和所得分配 不均與貧富差距拉大,長期而言,容易導致經濟成長趨緩或下降
- 資源型經濟導致俄羅斯主要的問題
- 在於俄羅斯的資源型 經濟是樹立在國家的安逸與惰性上,由於石油美金的熱錢急速湧 入,從事對社會與經濟有益活動的人數正在急速下降。而同時,所 謂政治菁英的數量卻持續上升,可以推測,當經濟惡化,國家將難 抑制這些菁英的欲望,尤其是這些菁英中有許多是構成普金政權的 權力階層。
- 俄羅斯倚重原物料資源出口的經濟,無論是資金或 人員上,已對其他產業造成虹吸效應,事實上,俄國根本無法與低 工資的亞洲國家製造商抗衡,即使憑藉著過去在軍事相關以及高科 技領域的優勢(如太空科技),國內工業輸出成長與相應的進口業 成長相比已經大幅衰弱
- 俄羅斯於 2003 年將原物料資源全部收歸中央所有, 將之定義為「戰略部門」,而俄羅斯政府干預的結果之一,就是石 油製品與天然氣的生產量及出口成長的下降。尤其是天然氣,還需 從中亞進口再出口至西歐以達到所需提供的供應量。再者,俄國堅 持出口用管線必須被國營的「石油運輸管道公司」( Transneft Транснефть,後文皆以 Transneft 稱)所控管,其管線的供應力限制 了出口量,且限制私人企業提出建造新管線的計畫,另外也增加賦 稅
- 俄羅斯民主抉擇
俄羅斯民主之根本問題點,不是如同歐美民主制一般在於審 視民主化之程度,將民主制度視為「歷史的終結」,為普世價值, 而是認為民主只是在實質上是否增進國富民強之工具的問題上,如 果不是,那民主僅能成為俄羅斯國家主權論(statism)在憲法層面 上裝飾價值而已。再者,俄羅斯的經濟成長並不是由於經濟有效率 的運作所致,而是因為原物料資源價格上漲所帶動,而普金政權的權力層級也是拜快速飛升的經濟所鞏固,因此,普金政權的菁英們 皆致力於原物料資源的掌握,以中央集權方式穩固自身的權力層 級,至於民主的考量只會在自身權力需要加持時,才會訴諸民主的 裝飾 - 影響俄羅斯民主抉擇之變項,也就是聯邦經濟 發展(包含整體 GDP 的持續成長與原物料能源的價格成長)和政權 合法性。
- 變項一:經濟表現與原物料能源價格
政權穩定理論(regime stability theory)著重於經濟表現對政權 穩定的影響。
資源型經濟高 度依賴國際油價和資源原物料出口是近年來俄羅斯經濟成長的關 鍵,俄羅斯經濟波動與國際油價上漲有著明顯的關聯性。而為了徹 底掌握原物料資源,中央集權是當權者的掌控之道。 - 變項二:聯邦政權合法性(或為正當性)(legitimacy of political
regime)
政治權力合法性,指的不是法學意義上的 合法性,而是指公眾對於政治統治與體制的認同,它對政治權力體 系有著重大的意義,為有別於法律上之合法性,因此不少學者將 legitimacy 譯為正當性。一般說來,政權正當性程度越高,則政治權 力的效能就越大 - 何瑞特(Marcus Horeth)認為政權正當性主要有來自三種不同 的來源:
- 「輸出」的正當性(output legitimacy),主要衡量政 府政策之效率與有效性
- 「輸入」的正當性(input legitimacy), 即通過民選的議會獲得直接的民主正當性,增加政策的透明度,擴 大公民參與和諮詢權
- 成員「借與的」正當性( borrowed legitimacy through Member States),即通過國家或組織成員及其具 有正當性地位的權威結構(如成員國政府、議會、政治菁英)讓渡 權限來獲得
- 正當性的增減就依賴於上述諸種 合法性來源的博弈結果,即民主治理、政策績效和成員國的自主權 三方相互角力關係,來尋求維持制度的正當性
- 俄羅斯民主抉擇模型之建構
- 本研究架構之前提,也就是 普金政權對於民主之前提假設,即是人民也不具民主政治的概念, 民主只是政權穩定工具,俄羅斯的領導中央自始至終皆是往中央集 權單一制發展。
- 俄羅斯民主體制維繫之邊際成本與效益分析概念模型
- 俄羅斯民主政體的邊際成本有兩個來源(MC= MC1+ MC2)
- 其一是聯邦經濟表現和原物料能源價格(MC1),當
國家之經濟表現穩定,國內生產總額(Gross Domestic Product, GDP)
上升,增進社會繁榮和人民生活富裕,將可進一步的中央集權化
俄羅斯的經濟表現一開始呈現為斜率較為負的直 線,而突然轉折為斜率較大的直線,其拗折因素為自 2000 年以後, 石油價格大漲,俄羅斯的經濟由於石油美金的大量灌注,經濟快速 成長與復甦,而此代表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,民主的邊際成本將急 速上升。而經濟表現在 2008 年金融危機後趨緩,經濟結構問題浮 現,影響著國家的經濟發展程度,但因為國際能源價格仍高居不下, 原油價格仍持續高漲,故經濟表現曲線(MC1)之後半段仍維持直 線 - 第二項要素是政權之正當性(MC2)
在俄羅斯的民主化過程中,首先經歷的卻是民 主體制所擁戴的市場經濟所主張之震撼療法造成的經濟衰退與通貨 膨脹,而使得中央政府正當性低落,人民對政府的支持度驟降,地 方與中央呈現了緊張狀態,地方開始和中央談判,成員的自主權與 國會的民主治理左右了政府的政策的績效
在普金時期,隨著中 央集權的強度增強,政策的有效性大大地增加,民主治理與成員自 主權被相對制約,此措施使得政權正當性升高。因此,當民主之邊 際成本增加時,政權正當性便會成為自變項,也是政府可以有效運 作的可控制變項。但是當政府以政策實施來增強政策績效而制約民 主治理與成員自主權時,也僅能漸步實施,不能急功求利。因而呈 現出在圖三的變化,就為一條坡度較為和緩的凹形曲線 - 民主的邊際效益(MR)
再者,1996 年的總統大選,葉爾欽面臨人民支持的窘境凸顯了 中央實施民主與自由經濟的危機(MR 線向下之轉折點),而在 2002年後油價逐步上揚,中央政府在得利於國家能源價格上漲後,經濟 表現和經濟發展程度增強後,普金政權實施中央集權後,反而因為 中央集權體制的政令貫徹度很高,有助於提升民眾對政府的滿意 度,因此邊際收益會隨著政策達成的效果而顯著增加 - 以下用成本效益分析途徑,說明俄羅斯統治菁英之民主抉擇的 過程:
- 在俄羅斯獨立初期,葉爾欽開始政治與經濟民主化,政治與 經濟的開放,人民對民主的期待,加上政府希望藉由經濟改革獲得 經濟成長,因此,政府與人民對民主政治的需求上升,因此圖一的 T1 初期表示民主政權的邊際效益上升,邊際成本下降,民主進程持 續(MR>MC)。
- 在 T1 中期-T2,俄羅斯震撼療法的威力展現,經濟 大幅衰退外,通貨膨脹與失業率高漲,民眾認為民主與自由經濟所 帶來的並不是富有,而是痛苦時,民主體制受到質疑,此時民主的邊際效益仍然大於邊際成本,但是差距越來越小 (MR-MC≧ 0),民主在這個階段面臨了虛化的危機。
- 在 T2 階段,普金開始執政,便開啟了俄羅斯自 1999 年經濟
高度發展。在此時期可以分為兩個重要階段,第一階段是 1998-2002
年,為 1998 年金融風暴導致的盧布大幅貶值效應,帶動國內生產與
出口商品之增加,第二階段為 2003-2008 年,因為國際油價的上漲,
帶動了俄羅斯整體經濟的成長,高度依賴能源出口型經濟發展模式
累積鉅額的外匯存底。俄羅斯經濟波動與國際油價上漲有著明顯的
關聯性,也因為國際能源價格的高漲,不僅有助於俄羅斯經濟成長,
同時在徹底有效地掌握油氣能源,也成為中央再集權的重要動力與
誘因。
- 普金八年來,為鞏固自身權力而實施強化中央集權措施,如果套用政權正當性MC2 的來源(輸入、輸出與借與)模式,為了避免民眾對政府干涉人民自由意志的情況產生不滿,他努力地加強政策績效,在第一任期內制約成員的自主權,第二任期加強制約民主治理,而這些策略與措施搭配上強勢的經濟發展(MC1),當然總統大選與議會權力黨(Party of Power, партиявласти)的勝利也增強了聯邦中央的政權正當性(Söderlund, 2005:521-522)。因此,民主的邊際成本大於邊際效益(MR<MC),政府的中央集權政策實施無礙
- 在T3 階段,2008 年對於俄羅斯聯邦政治而言,也是具有決
定性影響的一年,俄羅斯於 2008 年 3 月 2 日舉行總統大選,強勢總
統普金結束了八年的執政,取而代之的是提名支持梅德維傑夫擔任
總統候選人,並於總統大選後轉任總理。而普金在 2008 年 5 月就任
總理的前夕,也同意擔任俄羅斯國會大黨統一俄羅斯黨的黨主席,
這也是俄羅斯國會首次出現有執政權力的政黨
綜觀 2008 年至 今的俄羅斯經濟,受到全球金融風暴影響,全球需求不景氣、日用 品價格下跌、以及信貸緊縮威脅企業生存等,因此,MC1 開始呈現平緩走勢,代表著聯邦中央 對聯邦主體的強勢作為開始會出現些許鬆動。
但是,隨著原物料能源價格的升高,俄羅斯對原物料礦產能源 出口的依賴不斷增加,俄羅斯聯邦中央愈來愈希望能徹底掌控原物 料、礦產和能源利益,以提高聯邦中央的支配權力。
由此可以預見,俄羅 斯統治菁英的中央再度集權政策在未來仍將可能持續(MC>MR) - 檢驗俄羅斯民主抉擇之社會反應
1998-2010 年的長期發展趨勢來看,儘管偏好 秩序比例始終高於偏好民主比例,但,自 2000 年以來,可以看出俄 羅斯人對秩序的偏好明顯降低,而對民主的偏好逐漸增加,且,2010年是俄羅斯人歷年來相對對秩序偏好最低,而對民主偏好最高的一 年。但,如果認定關於人民對秩序偏好下降與民主偏好上升,就認 定俄羅斯人民抉擇未來走向會偏好民主,此又過於武斷。作者認為 這樣的起伏與國內的政經環境變化有高度相關,2000 年普金從代理 總統正式經由總統大選成為總統,在其執政期間,俄羅斯的政治經 濟趨於秩序與穩定,隨著人民安定生活的需求被漸漸滿足後,人民 對於秩序的偏好降低,此為理所當然之現象
而於 2008 年梅德維傑夫執政後,為了增加個人權 勢空間,增加個人聲望與普金相抗衡,再加上 2008 年底的金融風暴 襲擊全球,為了能穩固政權的正當性,對於人民、政黨和聯邦主體 都稍微地放鬆國家控制,故,又增加了人民對民主的偏好。 - 結論
- 普金的威權政治系統的動機是統 治菁英的鞏固權力需求,而其增強的推手則是極度依賴俄羅斯因原 物料價格而突然暴漲的財富,也就是原物料資源的開採與出口所帶 來的資金流入,而此財富壓抑了民眾負面的聲音,並帶給普金個人 正面的擁戴,但這樣的維繫力量也相對是脆弱的
- 俄羅斯的市民社會基礎薄弱,公民與國家之間一直存 在緊張的局勢,這樣的情況表現出公民彷彿不是國家的一部分。史 奈德(Ben Ross Schneider)甚至認為在俄羅斯,行政效率和人民利 益相關的問題是不會列入考量的
- 兩個能擊潰這個系統的因素
- 俄國賴以
維生的原物料價格暴跌和預算收入的減少。俄羅斯的經濟正處於一
個尷尬的處境,油價的攀升讓俄羅斯的資金與相關資源再次流向石
油部門,停滯了產業結構的改革,而石油部門的再度由政府所控制,
又降低了營運的效率,俄羅斯「荷蘭病」的病根因這次的油價飆升,
又一度深植在整個經濟體內
貧富差距會急劇拉大,龐大的社會 福利支出會反噬政府的油品能源的收入,支持俄羅斯權力菁英威權 政治系統的主要支柱崩潰,而牽動整體系統的革新與換血 - 官方層級結構的全面解體
權力菁英的政權鞏固來自於秩序和穩定性的宣傳, 而觀察這些秩序的來源來自安全支出上的急遽增加、民主原則的捨 棄、公民自由的削減等
普金和其統治菁英透過層級和控制法則的改 變來確保自身的安全力量和財富,這些官僚層級更要把握對國家資源或能源有關的「財務管理」能力,而這樣的層級維繫力量是薄弱 且極其危險
覺得這篇文章想要討論什麼?
分析普丁的權力結構,以及討論民主轉向中央集權道路的利益模型
我覺得這篇文章有哪些重點?或是我的心得?
對於基本的俄羅斯政經體系一個易懂的架構
對於基本的俄羅斯政經體系一個易懂的架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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