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前言
日本動畫的特殊之處在於:動畫行銷的目標族群不是兒童,而是青少年跟成 人,專為兒童製作的動畫僅在少數;日本動畫大多是由漫畫改編而來,日本人喜用漫畫探討人生各式各樣的境遇,最後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哲學探討風格,因此影 響到了動畫作品的風格
本文主要是以符號學及藝術心理學的方法,對文本進行分析,探討兩部同樣 是以機械人為主軸,但設計方式截然不同的動畫電影。
要用符號學對電影進行研究,可以進行電影的「文本分析」或「心理分析」, 也可以從「女性主義」的角度切入對電影進行分析等方法。要對一部動畫電影進 行研究分析時,必須先找出它的符號性資料,動畫電影的符號性資料包含了語言文本、故 事情節、影像的運作方式、角色的設計、動作的表現等等。
在心理學方面,筆者採用榮格(Carl Gustav Jung,1875-1961)的「集體潛 意識」 的論點,以及魯道夫.阿恩海姆(Rudolf Arnheim,1904-2007)的藝術 心理學理論中,藝術形式安排之象徵、力的流動、文字的形象、銘文的作用等論 點出發,對文本進行分析。
本文,筆者是從「主體的碎片化」此一概念對文本進行 分析探討,將集中分析機械人的設計、場景(要塞、城市)設計以及文字意象運 用來探討圖像設計與意涵呈現間的交互作用。 - 《新世紀福音戰士:死與新生》與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
的機械人設計概念
《擬仿物與擬像》提出,物品是:「主體投射到某個理想性異體自 我(alter ego idéal)的東西。」
物的魅力就 在於物不能完整呈現主體。在物中主體是碎片化的,永遠可以用充滿幻想的元素補足其缺失的部分,但被補足的碎片化主體永遠都不會等同於原初的主體;隨著 主體的消滅,物仍能保存;所以物代表了永遠、非主體性,是個可以永恆接納迷 之投射的缺口
《新世紀福音戰士》的機械人不全然是機械人,它以超 文本的理念向觀眾拋出一個問題:那個外表像機械人的東西可能是個人類。而《攻殼機動隊》的人類的不全然是人類,人類可以是機械生化人。兩部動畫電影因想 傳達給觀眾的訊息不同,使得在機械人的設計有所不同,但卻在不同的處理手法 下表達出同一個概念:就是「主體的碎片化」。 - 《新世紀福音戰士》瘦長形機身—受壓迫的變形主體
日本動畫的機械人設計的樣式是以 1979 年在日本國內上映的《機動戰士鋼 彈》的機械人設計為主流;整個 80 年代的機械人設計都依循《機動戰士鋼彈》 的標準,創造出厚實剛硬的粗重型機械人款式;直到 1995 年,王受之提到:「而 『EVA』 12 將前衛的貓背、纖長造形帶入日本動畫,無意間開創了 90 年代後期 機械設定的新標準。」以革命性的高瘦型設計開創了一種前所未有 的風格,更影響後來日本動漫設計機械人的標準。 - 《新世紀福音戰士》機械人的設計彷彿是 80 年代的機械人受到嚴重的擠壓
而變形、拉長。機械人無法站直,總是駝著背,彷彿身負重擔。
《新世紀福音戰士》是一部非常灰暗的動畫, 作品內容講述人類在孤獨、痛苦、憤怒、絕望的情境下,走向了世界末日;從四 面八方逼迫而來的壓力,壓得劇中角色喘不過氣,甚至進而瘋狂;動畫所呈現的 壓迫感體現在機身的設計上,使得日本機械人設計的傳統型制產生了巨大的「變形」。 - 在機身顏色的設計上,則是對應了三位男女主角的性格
- 碇真嗣
優柔寡斷、對自己 毫無自信、厭世而且有點憤世嫉俗的少年
在機械人顏色的設計上,碇真嗣的初號機用的是藍紫色;藍紫 色屬於冷色系,有平和消極的顏色機能
碇真嗣天生憂鬱的個性也透過藍色表現出來,而 機身的紫色更有死亡的象徵 - 魯道夫.阿恩海姆也指出:「藍 色則被描寫成一種抑鬱的和悲哀的色彩。」
- 凌波零
雖然沒 有自我,但對於被賦予的任務義無反顧
凌波零的機械人機身的顏色是作橘黃色的設計,屬於暖色系,有熱烈積極的顏色機能
雖然凌波零沒有自我,但相較於碇真嗣,凌波零面對危險或是攸關未來之事,她不會有所猶豫,而且會義無反顧、勇往直前 - 阿恩海姆提到:「黃色是一種安靜和愉快的色彩。」
- 明日香
很有能力,但過度自信,愛搶 鋒頭
她是三位主角中,最積極進取的角色;紅色在彩度跟明度上都高於 橘色,藉此呼應明日香在三人中略顯跋扈的性格。 - 阿恩海姆指出:「紅色往往被看成 是一種充滿刺激性和令人振奮的色彩。」
- 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高度擬真型機身—理想性的異體自我。
如果我們把生體細胞之複製人的過程,轉換 成對機械的製造,就是在製造機械人;機械人是人類在「物」之中的投射,不同 於單親代的複製繁衍之夢,機械人的製作代表了人類渴望進入永恆不滅領域的生 殖之夢。
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的機械人在外形上高度擬真,但 在行動上卻仍然保留機械特有的笨拙感;因為,機械太像人會引起我們知覺上的 混淆,而且人類會由此感到恐懼 - 《物體系》提到機械人必須要扮演的角色是:「是作為一個完全功能化和人 化的世界的象徵,因此就所有層面而言,都要令人感到安全,如此它便可以極端地體現人的抽象力量,又不會陷入[和人]完全的等同之中。」
- 主體的逃逸跟異體的霸權—機械人設計與圖像象徵間的交互作用。
- 福音戰士似機械人非機械人,似人非人的設計到底想要表達什麼?失控暴走
後的福音戰士,是個有著人類外形、非理性、殘暴的野獸;在動畫電影中,導演
直接用文字意象「The Beast」來指稱福音戰士;而「The Beast」在宗教上則是指
紅龍,也就是撒旦給與力量與權力的怪物,所以「The Beast」象徵了一種極端的
邪惡。
暴走的福音戰士就象徵了人類的缺陷,象徵了人類是脫序的、不理性的、殘 暴的,反而需要象徵有序、理性、完美的機械去拘束人類。 - 福音戰士也象徵了主體的逃逸;拘束具象徵了「物」、人類以外 的異體 ;拘束具是種幾何形的機械構造,它包裹住了福音戰士人類性的一面, 使主體逃逸到我們的視線之外,但主體仍然存在於異體之內,象徵了有缺陷的主 體 由象徵了完美的異體控制,展現出一種異體的霸權;表示,人類走到這 種地步已經無法脫離機械、物而生存,人類得靠異體才能保全自我,不至於暴走。
- 堪稱完美的機械在《攻殼機動隊 II :INNOCENCE》中依然發生了故障,
因此攻擊了人類。既然機械象徵了完美,為何還會出錯?而不夠完美的人類,又
如何能創造出完美的機械人呢?機械就是完美的投射,因此人類會希望自身能夠機械化,卻不明白完美是逸於機
械之外的。
正因人類知道自己並不夠完美,他們會希望藉由異體,也就是鏡相來 探清自己,《擬仿物與擬像》提到:「透過鏡相,主體才能夠異化自身,以便再次 發現自己;或者,透過那個誘惑性而致命的它者,主體藉著自己的銷亡,再次發 現自身。」 - 在《新世紀福音戰士:死與新生》,主體:「人類」藉由異體:「約束具」異
化了自己,卻在暴走中再次認清自己:「人類是瘋狂、殘忍而暴虐的。」
在《攻 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,主體:「人類」放棄了人類的身體,以異體:「義 體」替代了原本的身體後,再次發現自己:「人類最重要的價值在於人性。」 - 《新世紀福音戰士:死與新生》與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 的場景設計概念
- 《新世紀福音戰士:死與新生》的沙漏型要塞—人類主體的象徵
沙漏下方是 NERV 總部,要塞集合了最 新科技跟最強大兵力,這個新興地下都市象徵了人類的未來與希望,而金字塔狀 的尖端形成了一個支撐點,傳導了一種力量,彷彿撐起了整個第三東京市,宛如 希臘神話中的擎天神阿特拉斯(Atlas);沙漏的上下兩端的兩個三角形間,彼此 的力不是封閉的,而是可以互通的,象徵了世代的交替、新與舊的融合,彷彿在 告訴世人這個中樞要塞所產生的力量是足以重建人類世界的。 - 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東亞城市元素融合—主體的破 碎化。
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這部動畫電影城市的場景設計特殊之處在 於:它融入了許多東亞其他地區的街景,日本之所以會納 入如此多西方凝視下的亞洲影像,就是為了補償戰後日本的挫折與空虛感。
如此的影像挪用,只造成了主體的碎片化;日本必須透過異體來再次認清自 己、形成自身的認同感;因此,大量挪用了西方凝視下的亞洲影像,也就是所謂 的異體,將之放入已破碎的主體中,藉以補全主體,最後卻使得主體淹沒在異體 的影像下,不得復見
結果便是:在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中我們幾 乎看不見這部影片有任何的日本特徵,僅有在一些零散的元素中,例如:和服、 能劇風格的音樂等,才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。 - 文字意象與圖像結合之運用
- 《新世紀福音戰士:死與新生》的高速閃幀—主體的解放。
《新世紀福音戰士:死與新生》這部動畫電影史無前例地引入許多文字意象 來代替原本的動畫圖像
動畫在使用超高速閃幀的時候,正好是劇中機械人陷入暴走狀態的時候;超 高速閃幀替代了原本應該會表現出來的殘暴行為,象徵了主體的解放;機械人在 陷入暴走狀態後,會失控而現出本體,也就是被異體(拘束具 )禁錮的主體(亞 當的複製人 )。動畫試圖將不完美、殘暴、野獸形象的人類導入只有純文字的 超高速閃幀中,在視覺上雖然掩蓋了主體的形象,卻意象上將主體導入更廣闊的 冥想空間中,因而擴大了自身。 - 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銘文效果—主體的銷亡
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採 用的並非是純文字畫面的超高速閃幀,而是在畫面中直接出現許多具有深刻哲學 意涵的文字。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藉此種手法創造了許多銘文效果, 讓觀眾陷入沉思。
出現次數最多的銘文,便是引用自世阿彌《花鏡》中的偈語;在成川武夫研 究世阿彌專書裡有記載這句偈語:「生死去來,棚頭傀儡,一線斷時,落落磊磊。這是日本能劇大師世阿彌對人生 困境、生命輪迴、生與死之探討。
這段銘文搭配電影所欲呈現的意向,象徵了人類必 須透過異體:「傀儡」來重新認識主體:「人類」,藉此了解到生命的意義:生命最重要的就是靈魂,也就是人性。
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藉由了主體 的銷亡:「全身異體化」,再次發現人類自身最重要的價值。 - 結論
二次世界大戰後,日本國內面臨一個重要的問題,就是主體的碎片化;為了 重建民族自信心,日本試圖以幾個不同於日本國家主體的面相,來重新發覺日本 的優點,因此產生了日本對於高科技的幻想;科技幻想題材大量出現在日本的動 漫之中,表現了日本希望以高科技國家之姿重新站上世界強國的舞台
這樣的結果反而造成主體的碎片化;在科技幻想的世界中,日本文化的主體從而 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西方科技、西方凝視;它們成為零星的元素,用以補足破 碎的主體,而日本主體就此消亡,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就是個很好 的例子。
進入 90 年代,日本再度遭受到天災人禍的雙重打擊,Drazen 提到:「20 世紀最後 十年的一開始,日本的泡沫經濟崩潰了,先前被高估得離譜的房地產價格狂跌, 其他資產也一樣糟糕。日本在富庶的八 O 年代購買的東西被迫賠本脫手,喪失 了穩坐亞太經濟圈龍頭的地位。
《福音戰士》首播的 1995 年,日本度過了堪稱戰 敗之後最慘的一年,3 月在東京地鐵發生奧姆真理教毒氣攻擊事件,9 月又發生 了阪神大震災。」
對日本來說,90 年代是絕望的年代, 先前好不容易靠經濟建立起來的自信心,徹底被打垮;日本社會不再如往日一般 純樸,出現了恐怖攻擊;而上天彷彿不願放過這樣的日本,再次發生大地震;日 本人對自身的存在感到迷惘,因此誕生了許多探討自我主體的動畫作品,《新世 紀福音戰士》跟《攻殼機動隊》便是誕生在這樣的時代。
《新世紀福音戰士:死與新生》表現出一種絕望的心態,向觀眾提出這個觀 點:日本試圖藉由科技幻想重建主體,是徒勞無功的。因此,動畫藉由暴走狀態, 呈現出主體渴求突破異體好重構主體的概念
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 表現出一種現象:碎片化的主體不斷藉由異體重構自身,卻使得主體繼續碎片 化,沒有完整跟穩定的一天。
覺得這篇文章想要討論什麼?
本文擬由符號學及心理學的角度出發,探討《新世紀福音戰士:死與新 生》以及《攻殼機動隊 II:INNOCENCE》這兩部電影;它們堪稱是動畫史上的 經典之作,有可對比探討之處,並對後來的動畫、漫畫甚至是電影的創作皆有影 響。
本文討論的重 點在於,日本 90 年代所進行的探討自身主體之氛圍,而表現出的動漫創作。
我覺得這篇文章有哪些重點?或是我的心得?
雖然我兩部都還沒看完,但總覺得作者有點遷強,我也很難說哪裡遷強,不過兩部看完大概就知道了吧
這種詮釋類型的感覺很難意會它的內容,不過先看過一遍,看動畫時再邊看邊想,也許會有頭緒。
雖然我兩部都還沒看完,但總覺得作者有點遷強,我也很難說哪裡遷強,不過兩部看完大概就知道了吧
這種詮釋類型的感覺很難意會它的內容,不過先看過一遍,看動畫時再邊看邊想,也許會有頭緒。